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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家笔下的崂山丨耿林莽：崂山山水情

2024/04/13

在青岛居住得久了，便有机会多次去崂山，领略她山水的清冽与苍远，并在我的一些诗文中留下了点滴踪影。崂山的一些著名景区，差不多都去过了:太清宫、华严寺、北九水、太平宫、仰口湾、棋盘石等。

当时被称为崂山旅游点东线的仰口湾、太平宫，是为我留下山水情的地段。仰口湾的海平静无波，真像一面镜子，不是绿，也不是蓝，而是淡淡的青，重重叠叠的峰峦，像一把折扇打开在海的对面。

“海上宫殿”的太平宫立于峰端，石条砌成的蜿蜒台阶辗转盘旋，自侧面绕行而上。沿苍松古柏，还有瘦而矮的茂密竹林，远远便望见了那寺庙的门，我去时游人稀少，颇感清幽。

宫殿窄小，西侧月门眠龙石似一条卧伏的龙，井水清而且寒，镌有“龙涎”二字。是龙的涎水吗？东边小院的钟亭里有一口大钟，却无人敲叩，我坐下，想起黄宗昌在此写下的诗句:“寒声时到秋山寺，半是松声半是涛。”这一种境界，也只有独自漫步和静坐其间才能感知，在游人如织的喧闹中，就无从享有了。

过了几年，再去那里，早已是阔气的旅游胜地，山脚下盖起一座座现代化宾馆，架设了索道缆车，同去的旅伴们在索道上掠空而过，我和老诗人符加雷兄则缓缓步行于石级，边走边聊，上了年纪，悬空漂流，免不了怦怦心跳，怎及这闲庭信步的自由自在呢？

仰口湾边的狮峰宾日，是崂山的盛景之一，但是我流连的却不是她的黎明，反是她的黄昏。我写的《仰口湾黄昏》便是狮峰日落的景色，似乎还多了一些梦幻般的诗美意境:

那一年我来这里时雾也如山，蒙蒙地起伏。那是远方飘来的一折梦吗?不知不觉便走进去了。

不是这种一级一级攀升的石梯，不是穿行于呼风唤雨飒飒沙沙叶子响着的林中小径。在雾里，牧羊人失去了他的鞭子，我失去了我的诗。

这次来却不见了雾。亡失的羊群被谁剪辑成山谷的锯齿，高高低低默哑了咩咩的呼唤。

阳光将许许多多的树延伸开来，逶迤成绿的山林。高高裸露的巨石上面，不见了独坐仙人飘飘的须髯。

山失去了他的神话，我失去了我的诗。

狮峰日落，大海藏起紫铜色陶制的杯。

饮者去矣，脱下的青布衫盖住了宽幅的滩涂。

小树林的青草渐渐湿了，我倚石而坐，听虫声一点点拔节，升高，却不知它身在何处。

这是远古的神话震落的碎片，点点滴滴，如断了的丝弦，编织着谜语的黄昏。